“南瓜不说话，默默长大”：那些佳音老师教给我的事
作者简介：蒲鑫源，传播学院2008级播音与主持艺术专业本科生，现留校工作
2020年最后一天，观摩了卢佳音老师即兴口语传播课的期末考试——兴风作浪，与其说是考试，不如说是一场游戏，一个持续迭代升级的“语言实验室”。每位同学抽签参与一个项目的考察，暖场、数据新闻解读、即兴歌曲、新闻串联、多模态展演、现场报道、即兴互扛、即兴结尾，形态丰富、充满惊喜，“对意外说yes”！
末了，安排我发表感言。碰巧那天才拿到今年本科毕业刚考上全国各校研究生的亲学生们寄给我的卡片。考上浙大的吴同学简简几笔写下：南瓜不说话，默默长大。令我十分动容！我不记得是何时向他们说起这个故事：洋葱、萝卜和西红柿，不相信世界上有南瓜这种东西，它们认为那是一种空想。南瓜不说话，默默长大。我拿着卡片，问现场的同学，你们听说过这个故事吗？大家齐声答是。这个故事是谁告诉你们的？——佳音老师！嗯，我也是佳音老师告诉我的。我看向她，她的眼里有晶莹的小东西正在打转，我也泪目。她说：这是个感动我的故事，我把感动分享给同学们，没想到你也把它分享给你的同学。这或许就是爱的能量的传递，一波一波地荡漾出去，滋养了更多的生命。我觉得非常荣幸！
我也与有荣焉呢。
佳音老师教我柔软。我还在读研的时候，校电台专访她，编辑选我做侧访者，谈对她的印象，我说：柔软。后来听节目，主持人问她众多侧访者所言哪个最贴切，她说：柔软。正中下怀，马屁没拍马蹄上！当然她也说，这不是说自己做得很好，而是她近年来希望修炼到的状态。柔软是同理心，通情达理，更多地考虑他人的处境和感受，受益于她的家人、老师，使她更学会爱他人的能力。
2009年暑假，她带我们参加第一届海峡两岸电视主持新人赛，她和我们一起创意比赛环节通宵达旦，摩拳擦掌、准备一决高下历历在目。决赛环节，每位选手只有2分钟的个人展示时间，大家事前均已准备妥当。当时，恰巧台风莫拉克重创台湾不久（亦称“八八水灾”），她提议，所有我校选手把仅有的时间联合起来，做成一个现场募捐，取名“把爱传出去”。我们连夜制作了简陋的募捐纸箱，打破比赛的环节限定，以爱的名义，为同胞鼓与呼，现场许多观众深受感动潸然泪下，慷慨解囊。
2014年教师节前后，教师节该不该给老师送礼成了媒体的热议话题。就在教师节前一天，她公然在网上向大家索要教师节礼物……当时一位初三女生，和朋友们发起一个守护萤火虫，保护生态的活动。他们想义卖明信片，把钱捐给萤火虫的保护组织，当这位女孩在自己班级宣传的时候，却遭到了同学们的嘲笑，女孩子很沮丧并打算放弃。佳音老师嘴上安慰女孩说，有嘲笑才说明这样的行动多么迫切多么重要！可她也不确定这样是不是真的能鼓舞到女孩。所以，她把这个故事发在网上，发起#爱卢老师就为她捐一元钱#的活动，只要一元！多了不要！她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在表达支持与信任。一天时间，收到了千余元的款项，每一元背后是一颗共振的心。
佳音老师教我当老师。许多同学对佳音老师的课，有一个共同的印象就是“恐怖”，永远不知道她要玩什么花样，自己又要被即兴考验什么。学校建设好智慧教室，她是第一批使用者。拆掉固定的座位，拆掉思维的墙。她津津乐道地向我展示新教育技术如何助力课堂目的的实现，常有各类游戏化的方式阐述道理，演练技能。同学们围坐一圈，不时有热闹的起哄和互动，倒也掌握了正襟危坐难以入耳入脑的新知。疫情期间，在线上对学生上课，她脱口而出的一句：欢迎来到卢佳音的恐怖城堡，成了学生心中的“梦魇”。结课时，有位同学说：正因为城堡恐怖才值得攻坚。如今令学生常怀焦虑恐慌的课程并不常见，许多同学也常轻易地能对老师品头论足，老师课上得不好也自然容易成为逃课的理由，这并不好，师生都应有所警醒。
2010年大三时，佳音老师和当时福建省台主持人郭炜老师联合教学语艺学课程，称“锅炉教室”，内容洋气，阵容强大，请来知名导演、一线台柱和奥运冠军来课堂供同学们做实验。一年课毕，二位老师以“一己私权”邀请当时福州最潮的品牌运营大咖，参与活动创意，在头脑风暴中一起跨年。结课展示定名为“语言实验室：沟通进化论”，在学校的学术报告厅面向全校呈现（此前没听说过哪个课程有如此魄力），当时4G还未普及，风头正盛的新浪微博到场做了图文直播。锅炉二位老师身着白大褂，同学们化身实验员，分组协作，用悬疑故事解说微表情，以“忐忑”歌声与传话游戏展现“倾听之难”，用魔性方式在现场制造一个“流行词”……每组展示后均得出一个语艺学的学术归纳。如今看来，尽管后浪汹涌今胜昔，锅炉教室的锻造与绚丽，恐仍可担“空前绝后”。她跟我说，教育是有设计的放任。教育就像植树，勤加修剪和靠天收成是不一样的。
教我说话
除了大家共同的经历，我也多受偏爱。她教我说话，教我变得“不正经”，不按套路出牌，不论表达与生活，富有创意和设计的方式才更诗意。从大一开始，我爱在课堂发言，她就常批评我“又官腔又学究”，以致我对自己的表达常有怀疑。现在反省，当时的诸多话语，确有许多故作深沉的“老干部”做派。大二时，辅导员宋原老师带我同去福建新闻频道当红节目《新闻追追追》担任节目嘉宾起，便开启与节目的一段合作时光，偶以蒲同学，偶以福州市民蒲先生等身份参与节目录制、电话连线发表言论。佳音老师对我在节目的表现褒贬不一，嘱我将所言整理成逐字稿，先自我批判，寻求改进突破，再定期向她汇报，面授机宜，使我大受其益。她给我们上新闻采访写作课，期末时，我问她计划如何考察，她说还没想好，出题很麻烦。我说，不如同学们自己来出题，由她订立题型、标准，同学们准备供选。她拍案应允。虽把每位同学准备的试题汇集起来自然是考试的范围，但自己人坑自己人也都是一把好手，不仅范围如宇宙大，角度侧重还各不相同，准备起来也很费功夫。正式考试的时候，大家都很期待，自己的题有没有被选中。我出的题被选中作为最后的大题，那场考试是我大学所有课程最高分——97分。课中听她谈起台湾在口语传播研究方面的进展和应用，深感兴趣，一次我向她请教，并说苦于无法获得相关资料。下次课毕，她叫我留下，拿出一本她影印教材给我，书中勾勾画画，不时有大段感言，是她自己研读的体会，令我大感惊喜。大二要去参加齐越节，师杰老师为我和老炮选定郑愁予的《最美的形式给予酒器》：最美的情操/给予饮酒的人/“好汉剖腹来相见，饮哪！杯底不可饲金鱼！”/微醺是枕着山仰卧/全身成为瀑布/微醺是左手二指拈花/右手八指操琴/微醺是抬头满天的灯/低头满座的美人/微醺就是微醺/环顾左右/想要一个个地吻过去。闲谈时说起，她说应该去看看印象大红袍表演的斗茶片段，也建议我听听台湾歌曲《流浪到淡水》，这现在已是我的成名曲。大四的时候，她推荐我到福州电视台做一档读书节目《开卷五分钟》，梁文道才只有八分钟，我们只配五分钟，单口独白，一周一次得录好几期，又要读书又要想着怎么说好，真是绞尽脑汁、黔驴技穷。我历来疏于形象管理，因为难以企及，也不齿偶像派们的油头粉面。她看完节目，对我的衣着穿搭深表同情，就带我去了道山路上的一家小店，精挑细选，搭配尝试，总算达到及格。凡此种种，如今想来，不禁感慨：何德何能！
听人常说，老师们偶有一两句无意的话，会是学生们永记心头的。她对我不算苛刻，但也并不慷慨。大三我想参加学校普通话大赛，她说，看你来你还是有主持梦想的嘛。工作后偶有些闲谈，似乎也都带着审视的目光，然后说：还行，脑子还在。我翻找笔记，看到一段话她对我一位学长说的话：我说再见，其实我也不知道何时再见。只好拜托你的兄弟，好好待你，让你在这里常感喜悦。那个时候，我还不懂怎么当老师，也没有能力帮助你留下来。谢谢你记得我的好，并加倍对我和学弟学妹们好。我相信上天的安排自有美意。她曾说，一个人给另一个人最宝贵的礼物是时间。这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彼此成就，生命共鸣。
教我做学生
佳音老师教我做学生。听她说起，孙绍振老师介绍她的时候说：这个卢佳音，就是那个上课的时候，不管对不对，都会乱说一气的人。她本科毕业时因为“偷懒”，申请不写论文，而以拍摄短片的形式替代，当时还没有所谓“毕业设计”一说，算是老师们给她开了先例。她也保护学生的好奇，激励鼓舞唤醒。近来她苦于自己的博士学业，同时也甘之如饴。她说，自己像小学生一样，每天早起攻读，并特别期待得到老师们的表扬。唉，她的老师们常问：你这个论点对人类知识有什么贡献？如果没有就不要写了。那天她和学生谈起，为什么去年决定去读博士的原因。她说大学课堂不应该死气沉沉一本正经，希望将心流教学模式和生命教育带入高校课堂，被更多人认可应用。受限于当前学术评价对学历职称的要求。她的这一愿望难以顺利实现，唯有读博评职称才是正道，如此才有了动力。倒也是追求“功名利禄”多了些理想情怀而不落俗套。听她说过：有一年，北大邀请孙绍振老师前往教学，在向往锦绣前程与厌烦举家北上的繁琐间左右为难，他偶然发现老母亲常年敬拜的观音菩萨像下，有张纸条。纸条上是女儿稚嫩的笔迹：菩萨保佑！爸爸不要去北大。孙老师果断决策，菩萨显灵。后来问他，不去北大可惜吗？他说：在北大被看见，是因为山头高，在福师大能被看见，就需要个头高了。如今卢副教授个头也见长了！
她有个本子，学生们结课时，请大家谈谈人生的计划和梦想，帮大家珍藏着。这是时间的礼物。祝大家都努力耕耘，梦想成真！微红变网红！校党委宣传部官方微信工作室出品
编辑：林婧 张小珍 杨紫琳